“哦对,你离不开水,早该想到的。”
两掬冰凉溪水落入,暴躁的头盔逐渐安定下来。
(资料图)
又一轮蝉鸣此起彼伏。他警觉着捧起战利品,等确认了寂静,才低头打量番,幽怨着泄了气。
折腾整天,还得挨饿。
黄昏第一缕霞光掠过泡水的超感设备,殷红如深渊里,荧荧蓝光亮起,挣扎,消失。
水花碎镜,瘦小惨淡的鳟鱼打了个挺,遍历幽暗逼仄的空间。
他最后望了眼天际的红日、高楼,把它们留在身后。
他只是“他”,没有此岸名字,也没有需被提及的场合。
与多数人一样,他的记忆开始于温暖彼岸。故第一次醒来,目睹幽森森融成片的方形空间,错似无限延伸的玻璃舱时,毫不怀疑身处噩梦。
好在梦如泡影,只在进行时存在。
儿时换合身衣服的需要如昆虫蜕皮,之后他便很少离开,维生装置足以在人无意识间满足健康卫生的全部需求。
小时候或许在此岸还做了什么,追赶过几次递送衣物的无人机?把哪堆导线幻想成打架的狰狞怪物?他回忆不起。
只记得后来每隔数年,他都会做一模一样的梦。跋涉过重重机器,发现太阳或月亮,然后依着窗台,眺望一成不变的茂密森林。森林里时而窜出飞鸟,隐约飘来虫鸣,却空荡荡的,像被遗弃的,本不应被踏足的地图区域......
一只飞虫“啪”得打在脸颊,顿时失态般慌张窜圈。没多久一头扎进水面,被鳟鱼吸入腹中。
挥袖拍散愈发密集的暗灰虫团,他知道已行近“墓地”。
果然,溯溪流转过弯,就得以抚摸熟悉的光滑触感。
纳米材料的舱盖不沾灰尘。数百个遗弃维生舱,除了些被野兽走运掀开的如今腐臭脏乱,色彩丰富;其余都清晰展示出纯白洁净的内部,赤裸干瘪的尸体端放中央,表情被头盔埋藏。
远方应是两群野狗撕打,吠叫音回荡澈野。
他俯身捡起枚石子,立直后调整下头盔位置,长呼口气,朝深处进发。
空地四周是吞噬一切的无尽丛林,晚风拖出层层窸窣声响。
屏息穿过一处难以忍受的恶臭,他不由得荒诞发笑。
他笑排布两侧的丑陋摆件,有的十天前还有呼吸。笑善心大发“救”他们的人就自尽在身后卡车的驾驶室。
他笑落日肩头不再亮起的明灯。笑破坏城市运转的彼岸与此岸派的战争里,“此岸”是所有势力的自称。
他笑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一个正常人。
想到这里,他攥紧手心石子。
启明星在浅浅的水池中晃荡。
如果头盔里的可怜生物知道自己在噩梦中,仍会如此不安分吗?还是静静等梦结束。
抵达尽头,他来回检查最外排舱体,确定没摆石子的只剩一个。
于是摆上石子,将同一列的尸体逐个细细观察,直至回到溪边。毫无收获。
上次至少还看到个翻身背朝上的。今天全是“默认型”,千篇一律的惨白皮肤,匀称骨架,放松姿态。有够倒霉。
但无论如何,“墓地”的探索就此完结。最大成就是,发现有个用头撞击过许多次底板的,干涸的血从后脑勺出发,画出了条小小溪流。实际上,他在本本里给这个“传说级”成就配了简笔插图,还取了个好名字,叫“最积极的最消极”。
此行回去只需打上完成标记,以后便不用绕远闻腐臭,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可以后又该去哪里呢?他望着空荡荡的森林陷入沉思。
好饿。去营地整点烤鱼再想别的事吧。
怀里的水洒剩一半,鳟鱼略显艰难地绕着圈。他用余光锚定溪流转身,不知撞到什么。
回想肩部感受让他心中一沉,瞥将过去,一对棕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
坏消息,是一个提着长矛的人。
如果遇上野兽,把鱼扔过去拔腿就跑,生存机会或许还大一些。但遇上有组织的人,就得回答出斯芬克斯的谜题,才能侥幸逃脱。用古语来说,叫查成分。
他体验过一个古代枪械战争的副本,一条路上有三个不同教派设卡盘问,回答不是自己人就会被处决掉。于是诚实的居民买菜成功回家的概率是百分之零,只有不断判断正确哨卡派系,把头巾调整成相应的样式,并迎合地回答上一些问题才能通关。
他紧张复习起各种岸际认同的主张和禁忌。奇怪的是,迟迟等不到发问。
缓缓睁开眼睛,月光皎洁明亮,那人身穿兽皮,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他怀里的头盔。
是野人?谢天谢地,把鱼交出去还有机会。野人主要考虑能量得失,只有文明人才会做损人不利己,赶尽杀绝的事。
他试探性地退后半步,把头盔微微往回收,给自己的筹码加价。准备答应即将的索求。
鳟鱼不合时宜地一个水溅跃,暴露战利品可怜的份量。他绝望地想,野人能否接受拿超感头盔作玩具,或者至少,不喜欢吃人。
那人却突然露出认可的神情,指了指他,在自己脸上比划两下,又指了指某个有丘陵的方向,像是某种邀请。
他似乎明白了。
那人属于一个存在上百年的极端组织,“无言者”。他们主张语言文字,特别是由语言而产生的对抽象化概念的认知,是人类当今痛苦和苦难的根源。
于是最早的“无言者”逃离城市的维生舱,生活在树上,不断壮大自己,并审判那些拒绝不说话的人。由于能到森林的本就是些脱离现实运行的异类,“无言者”也就没有引起城市管理智能的兴趣,存在至今。
明明是生死关头,可出现新的角色,他还是有些兴奋,冒出一堆问题。像最早把理念传递给城市的那个人算不算罪恶?不通过语言描述,对科技和语言的仇视又是如何传承的?可显然不可能问出答案。
他夸张地展露出友善,赞同的样子,面对着那人往刚才所指的方向前行,同时在绝对距离上不断远离,最后一个加速甩开逃掉了。他曾好奇两只野兽相遇,不说话是怎么交流的?大概就和刚才差不多吧。
在“无言者”的聚落,能得到丰富的食物,新的际遇。但他不可能抛弃本本上记录的探索,收获与“成就”,那是他找到返回彼岸的可能前,最宝贵的东西。
他尽力施展彼岸用过的拙劣的反跟踪技巧,绕到筋疲力竭,才回到营地。
晚风微凉,树影摇曳,只有繁星能让人片刻脱离沉寂。
升起篝火,鳟鱼在橘光照映的水面下,竟无比平静。
火的温暖与风的凉意交替交织,让他产生一种被撩拨般的漾漾的感觉。
说起来,他还没给人描述过彼岸的样子。该怎么形容呢?它给人的感觉就像太阳般的温暖。但又不是真正的太阳,真正的太阳照在皮肤上的,炎热,不均匀,甚至是恼人的。而彼岸就像从心里升起的太阳,像自内向外的拥抱,像值得赞美的赞美,像名为光芒的光芒......
“咕......” 还是等吃完鱼再具体说吧。
用手下意识地拍了拍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拍了拍,还是没有。
他的目光突然涣散,动作也僵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经历什么事情得到的,再稀有,再宝贵的鱼。实际上不存在面板,不存在属性奖励,不存在奇遇的成就,不存在公允的纪录。甚至当他吃下后,便不会有任何地方本应留存这件事的发生,或者鱼曾经的存在。一切就和他发现这条鱼前没有区别......那他为什么要吃掉鱼呢?
等回过神来,鳟鱼已然跃出他的牢房,在如茵的绿草上弹跳几下,终于钻入溪水,向未知而无趣的远方游去。
头顶是无尽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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