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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时报》4月17日文章，原题：财阀的权力与风险

富人与普通人不同，他们有着非常大的权力。但在行使这些权力时，有时也会落入陷阱，比如他们资助的政客所打造的社会并非他们想要的模样。近期发生的4件大事很好地印证了这一问题：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与亿万富翁哈兰·克罗之间不正当的财务关系；德桑蒂斯在美国总统大选中支持率的起伏；福克斯新闻网被控“播放虚假声明，诽谤多米尼克投票系统公司操纵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马斯克称，美国政府对推特用户私聊信息拥有“完全访问权”。

首先要说说巨额财富在美国民主中所扮演的角色。右翼人士坚持认为，担心财富的高度集中是“不够美国的”。然而事实上，担忧财富影响民主的风险是美国一贯的传统。美国人发明了累进税制，它不仅是政府收入的来源，还是限制财富过度集中的方法。如果回顾一些名人言论，你会看到许多激烈到如今仍被视为阶级斗争的观点。西奥多·罗斯福曾警告，警惕“小部分极度富有和具有经济权力的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维护并强化自身的权力。”伍德罗·威尔逊则称，“如果有人势力大到可以控制美国政府，他会这样做的。”

大量财富是如何转化为巨大权力的呢？美国的选举活动一直由少数极其富有的财阀资助，但也有其他渠道的影响。不久前我还认为，彻底腐败（直接买通政策制定者）的行为很罕见。但据美国新闻网站ProPublica披露，大法官托马斯经常在哈兰·克罗的款待下，进行私密的奢侈旅游，这表明我还是太年轻了。

除此之外，还有旋转门现象：曾经服务于富有阶层利益的官员和政客会在由亿万富翁资助的游说公司、智库和媒体获得理想的职位。这些组织还能搭建军事分析专家口中的“信息空间”，重塑公众话语，进而服务于超级富豪的利益。然而尽管如此，即便我们的民主有着许多瑕疵和不公，除非你能赢得大量选民（不支持优先富人的经济政策群体）的选票，不然你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

这样说可能比较简单，但从根本上说是正确的，那就是美国右翼赢得了许多选举，尽管他们推行的经济议程从本质上不太受欢迎。他们呼吁零容忍政策，大搞种族主义、“反同性恋”和“反觉醒主义”。然而，这种策略有一个风险：那些期待利用社会不平等谋取利益的财阀们会突然发现，美国右翼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为其达成理想情况。

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的共和党提名中，德桑蒂斯一度占得先机。他的快速崛起反映了来自共和党超级财阀的支持，他们将德桑蒂斯视为更理智一些的特朗普替代品——能够服务于财阀的政治利益，并通过其社会保守主义和阴谋论的观点，吸引劳工阶级的支持。但一些资方如今正在撤资，因为德桑蒂斯的偏激和阴谋论越来越不像一场政治秀，而是真实的自我。共和党财阀们要找的是江湖骗子，而非真正的偏执狂。

德桑蒂斯参选的推手之一，就是传媒大亨默多克的福克斯新闻网。福克斯创立之初，就是为了服务美国右翼政策，在推行富有阶层优先政策的同时，通过零容忍政策和阴谋论，赢得工薪阶层的支持。但多米尼克投票系统名誉诽谤案中披露的邮件和文件，揭示了福克斯的作茧自缚。它发现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也不得不为人们“偷来的选举”的指控进行背书，因为公司害怕会失去市场份额，毕竟观众更愿意相信这个弥天大谎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共和党初选继续这种势头，福克斯将很快变成特朗普的后花园，它已经被其致力打造的势力所裹挟。马斯克的故事更让人悲伤，知名科技记者卡拉·史伟莎称，马斯克已经成了“全球最有钱的网络喷子”，他引发的狂热并没有夺取他的权力，而是侵占了他的思想。

我仍然相信，财富向上层的流动会破坏民主。这并不是富人决定一切的简单逻辑，相反，在试图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超级富豪所释放的力量会摧毁我们今天所熟悉的美国，这很可怕。（作者保罗·克鲁格曼，华泽勋译）